Categories
校内

8月1日之折腾

应一小撮不明真相的同学的要求,特来汇报昨天暴走12小时的经过。

昨天的目的地是北温Mountain Strachan的南峰。原计划中午12点进山,日落之前返回,到English Bay看焰火比赛中国队的表演。

事前的调查结果是,Mt. Strachan属于中等难度,7小时能完成。山脚下有个介绍本山食物链的牌子,榜首大哥姓黑名熊。据同行的朋友说,比起棕熊,黑熊其实是很温柔的,它们只喜欢吃死的东西。wikipedia上的数据是北美在过去100年只有56人被黑熊灭掉。这次进山我们带的都是没啥香味的食物,也没生火做饭,并成功赶在天黑前撤退,无缘见到熊哥。

山脚下防止狗熊偷吃的垃圾桶。熊如果习惯性的到垃圾桶里翻东西吃,就会产生对人类的依赖,增加人熊碰面的机会,最终导致熊被杀掉以保护人的安全。

上山一路无事,12点半从山脚的滑雪营地出发直奔South Peak (下图中的红线,别人的GPS数据)。也许是太顺利了,大家都有些许懈怠,走走歇歇,花了5个小时才到峰顶。

途中看到了一堆飞机残骸,1963年冬天在这坠毁的一架加拿大武装部队教练机,2人殒命,不知道为啥一直堆在这里。

肥蜘蛛一头。

肥蘑菇二朵。

宽屏山顶风光一张,可以看到Bowen Island,Gambier Island之类。

在山顶休息够了,发现日头西斜,放弃了去北峰的计划提前撤退。由于是半途退出,偏离了前人标记好的路径,只好凭着一幅破地图自己找路。很快发现了一条碎石道(下图中央白色的那条),明晃晃的一片石头在阳光下很显眼,可能原先是山顶积雪下泻的河道,虽然陡,但一路直通山底。Google Earth的这幅卫星图是去年8月3日拍的,那时整条道还是满满的积雪,今年被热浪袭击了几波,所有的水都没影了。一行人便兴冲冲的沿着它下山。

河道边一棵大概是被雷劈倒的树。辛辛苦苦长了几百年就这么挂了……

途中回望峰顶。

走到1/4时开始后悔,大大小小的石头有的紧有的松,只能蹲着一步步往下蹭,而且想回头再上山顶找路,怕是比往下更困难,只好一条道走到黑。相机也收进背包里没心思拍了,一是怕挂着晃晃悠悠磕在石头上,二是得腾出手来四肢并用的抓紧蹭……

伴着脚底的碎石滚落和半截拇指大的苍蝇(超级恶心,就跟个蛾子差不多大,肥得像蜜蜂,参见下图合影)嗡嗡环绕,从海拔1400的山顶蹭到1060的河道末尾,太阳已经落到西边山头的后面了,整个山谷立刻阴下来,静得连个鸟叫都没有。河道末端是一片松软的泥地,被水泡得像沼泽一般,踩着脚底发软。这就是最慌的时候了,困在没了阳光的山谷里,跟最近的公路还隔着一座山,面对一片黑幽幽的密林,不知trail在何方,带的水也喝光了……最后一次坐下来休息时,几个人很默契的掏出手机,看一眼空空的信号格子,又默默地塞回兜里。“其实没信号的时候911也是有可能打通的”,某阿Q无限悲凉的说。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要是没这一村我也就不会坐在这了。趁着最后一点阳光,在泥地上居然发现了几个脚印(人类的),然后又是远处树林中有条粉色带子在招手,热泪盈眶啊。穿过泥地杀入树林,终于发现了前人杀出的小道。大家一边抹着感动的泪水一边迈开大步,沿着小道,穿越森林,绕过山脊,找到了进山的公路,回到山脚的营地。下图中的细红线是凭印象画的,这次完全疏忽,没人带GPS……

=====

至此,我们在晚上9点逃出了大山,开车回温哥华。可是折腾还未结束,又直奔English Bay赶10点的焰火。由于交通管制,只好扛着三脚架接着在街头暴走,不过这大马路可比山路舒服多了……10点半结束之后又是一通走,抢在人群前面去搭Skytrain。一路上看着黑压压的人潮不禁感叹,原来加拿大也有这么多人啊……

最后是焰火几张。第一次拍没经验,手忙脚乱。加上去得晚没找到好位置,镜头前一直有个阿三的卷毛头晃来晃去,迫不得已把三脚架用成了二脚架来躲避遮挡,所以很多张烟花的曲线都歪歪扭扭。今年的焰火比赛是四个国家,加拿大,南非,UK和中国,每三天一个队。今天中国队登场,开始前还用诡异的节奏奏了义勇军进行曲,震耳欲聋,仿佛人民解放军占领温哥华。中国队的配乐有两首是功夫熊猫里的,剩下几首没听过。看着巨大的烟花随着音乐在眼前不断绽开,把海面映得金光闪闪,占据整个视野,震撼得好几次忘了按快门。

凑巧拍出个心型

右下角就是阿三的卷毛,毁了我好多张,真想放把火给他点着了跟天上交相辉映一下。

完~

Categories
Once in Canada

髀里肉生

备曰:“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晋·陈寿《三国志·蜀书·先主传》

近来奇异现象连连,比如裤头的扣子被崩开,穿牛仔裤不再穿皮带……今天洗完澡,解开了运动裤上最后一颗松紧扣子,代表着所有裤子不再需要借助橡皮筋皮带之类的玩意儿附着在我身上了。粗略估计,半年来腰围增长6 cm。上次买的针线包里凑巧有根软尺,翻出来测过一遍,腰围76 cm, 胸围96 cm, 根据网上泛滥的若干版本标准三围对照来看,正好标准,左捏右捏,还好没发现多少肥肉。下次有机会找地方测测体重。

可是,为什么我会想到刘皇叔当年潸然泪下的那段话呢?

Categories
泥坑

sigma 70-300 APO

一波三折,从Nikon的70-300 VR到18-105再到Tamron 70-300,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购入sigma。

1号候选600刀,不想再花两个月来攒钱求保险,放弃;

2号候选370刀左右,但看到某人用300打的月亮之后大受冲击,放弃;

3号候选最便宜,200刀,网上口碑不错,不过发现有严重的紫边,不能忍;

4号290刀,多出来的90刀目前看来还是物有所值的,拍了几个闪电和downtown的烟花。等着天亮再进一步试机。

Categories
泥坑

Burnaby Lake

每天在阳台上都能看到这个湖的一角,昨天第一次亲临现场,看到晚上8:20分一群大雁在水面着陆的盛况。今天特地带着相机,骑车去守候。结果它们今天早到了10分钟,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没选好位置。于是只好逮了几个鸭子来补偿。夕阳西下给这些鸭子赋予了神圣的光环,以至于有些像金黄流油的烤鸭。

以下的幻灯片来自Flickr,请全屏观赏:)

Categories
珀先生

一个流浪汉在北京的四天(zz)

辩证法说,内因在事物发展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次新疆事件如果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境外势力的煽动上是不准确的,因为忽略了主要因素。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暴徒?也许在新疆的大城市里,有许多生活安稳的维族人痛恨疆独和宗教极端势力,但其余的呢?为什么他们能被煽动?也许从这篇文章里,从更多当地人的口中,我们能发现更深层次的原因。文中粗体字是我的标注。

转载自王飞博客

http://wangfei6.blshe.com/post/8148/410589

一个流浪汉在北京的四天
7月9号第一天

下午去破破的杂志社办事,随后一起到牛街吃晚饭,途中电话约了李立,鉴于破破喜欢和名人打交道,他们谈些左左右右的轶闻,可以让我俩关于新疆的激烈争论告一段落。饭后到牛街清真寺,水房名曰“涤虑处”,让李立感觉新鲜,我和他讲解洗小净的程序,发现旁边有个维族人动作很优雅,示意李立看看,幷问维族人来自何处,他有一张枣红色的面孔,微笑着说:喀什。我继续问一些问题,他汉语很糟糕,开始我听不大懂,但是很快明白了:他现在身无分文,一两天没有吃饭,在街角的小花园里过了好几夜。

起身来,才看得出他身材矮小,但很健壮,一副干农活的好把式。我问他叫什么,有什么打算,他回答名叫艾尔肯,因为次日周五是主麻日,会有很多穆斯林来做礼拜,他想在人群中找找维族朋友,介绍工作,至少可以找个住处。我和李立给他一点钱,承诺今晚帮他解决住宿问题。先是问寺里的乡老,能不能在长廊下凑合凑合,他们没听完就连连摆手,态度坚决地说不可能。我颇为腹诽,清真寺本来就行使社区服务的功能,收留鳏寡孤独、施予救济,是否穆斯林都应一视同仁,这里作为中国最有名的清真寺,反倒不如乡下。但也不与其理论。考虑到附近价格不菲,住旅馆的话以后几天的饭钱就没着落了,于是决定让艾尔肯到我家住。

艾尔肯说还有一个巴郎子(年轻小伙)在附近,我们走向街角的花园,他进去不大会儿从夜色中带出来一个年轻人,名叫阿里江,和艾尔肯一样,这么热的天气还穿着长袖,甚至还套着一件牛仔服,看来真是饿了几天,一点火力都没有了。破破要请两人吃饭,我们边走边聊着。说实话,在这种时刻带两个陌生的维族人回家,我心里幷不踏实,破破也有点替我担心,他问了很多问题,弄清楚了个大概:艾尔肯去沈阳一个同乡开的餐馆里打工,答应月薪八百,但几个月一共只陆续支付了四百块,老板打牌赌博把钱输光了,他要不到钱,才离开沈阳到了北京。阿里江是在贵阳打工,不仅没要到钱,还被打了一顿赶将出来。两个流浪汉在小花园相遇,幸亏阿里江身上还有五块钱,买一个馕二人凑合两天。阿里江撩起衣服给我们看背上的伤,这小伙子长得很精神,一头金黄色的卷发,身材瘦高面孔白净,一看就是小帅哥。艾尔肯须眉皆黑,长得不如阿里江有光彩,但是面目和善,很耐看。路过一个灯红酒绿的店面,门口坐着几个男人,有个露着大腿的女人冲向其中一个,环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坐到另外一个的腿上。艾尔肯目不斜视走过,阿里江频频回头看。走过一段,艾尔肯跟我说,这边有没有网吧?我大为惊诧:你还会上网呐?再一想,哦,是阿里江的主意吧?阿里江赶紧说,我们去网吧住一夜就行了,不用去打扰你了。我说先吃饭,别的再说。

我家门口有个小小的新疆餐厅,实际上是撒拉族开的,问了问,不需要人手。我去给他们买牙刷,回来看他们两碗拉面就着一个烤馕,吃得满头是汗,问能吃饱么?阿里江说饱了饱了,艾尔肯说,饿太狠了不能吃多。破破付了钱,嘱咐我多照顾两个老乡——他刚才还说维族人都是匪徒——然后上车回家了。

我住的老房子四壁不隔音,邻居们从来没显示过宽宏大量,所以一再叮嘱轻声一点,后来发现他俩都很规矩,纯属多虑。倒是阿里江的脚臭让人难以忍受,这小子住在清真寺边上也不礼拜,臭味都来自他,勒令其马上洗澡。艾尔肯背的破包里也都是换下的衣服,两个人洗了十几件。艾尔肯是虔诚的穆斯林,十点钟做完礼拜就躺下睡了。阿里江在我身后看电脑,我打定主意不给他玩儿,让他赶紧睡觉。

在MSN上和著名DJ优优谈到此事,他异常夸张地说:真的?!他们在哪儿?我说就在我身后睡觉,他叫起来,说明天一定要来看看他们,还说我太伟大了。我劝他不要随便戴高帽,原因很简单,我是单身汉,号称自由职业,又是租来的房子,有正常家庭生活的人很难象我这样随便。以前我收留过藏族人,就在昨天还收留过一个汉族人,都是这个原因。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回家,小区门口有个带锁的铁门,通常不关,一个年轻女性在前面走,进门以后突然转身把门撞上,我被拦在外头,赶紧跟她讲没带铁门的钥匙,住几单元几号,她说你自己想办法吧,转身走了。我理解她的行为,但也忍不住想,汉族社会本身的问题不解决,民众普遍的精神格局是不适合领导一个多民族国家的。房龙在名著《宽容》中说:不宽容的本质是恐惧。

7月10号第二天

艾尔肯四点多就起来礼拜,阿里江也早早起来,两人吃过昨晚捎回来的馕,静悄悄等到我醒来。他们想尽早去牛街,看看有没有什么维族朋友。昨天问起乌鲁木齐的情况,阿里江在捡到的报纸上看过一些,艾尔肯则一无所知。现在他们都知道事情比较严重,有些紧迫感了。

路上我继续询问其家乡的情况,维族人没有学会有所保留的交往方式,问到收入,他们一律先说高限,再说低限,往往一开始让人觉得还可以。艾尔肯是喀什巴楚县人,开始说3000,后来才问清楚,原来是18亩地一共年收入1500到3000。而且,他父母健在,还有兄弟六人、姐妹三人,艾尔肯排行老七也已经28岁,早已到了婚育年龄,但所有兄弟一共只有两个孩子。根据我看过的资料,建设兵团不仅人均拥有更多土地,还可以开垦新地,兵团职工除了种地收入还有养老保险等等,和城市职工待遇一样,而维族农村从83年起就不再新增土地,只能继承,全部收入来自有限的土地,多一口人就增加一份口粮负担。这样的政策显然严重制约维族人口发展,在艾尔肯家的情况中得到了证实。但没想到的是,巴楚县至今没有贯彻减免农业税,包括水费、管理费、地租等等名目一亩地要收惊人的700多块钱。小麦亩产最高一千斤,只能卖400元左右,他们留四五亩地当作口粮,棉花作为经济作物产出高一些,但统购统销,由政府定价。可以想见艾尔肯家里的赤贫情况。阿里江家所在的轮台县已经贯彻了减免农业税,每亩只缴纳一百多元的水费,有果园、棉花,人均收入应该和内地农村差不多。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基本上没有打工收入,问他们有什么手艺,都是做大盘鶏、拉条子、烤羊肉,维族餐馆才会有多少呢。我大学的维族同学,即便是名校硕士学历也有回家卖羊肉串的,就业歧视不仅针对低学历。赤贫已经成为显著问题,所以当地政府开始联系对外务工,成为政治任务以后又产生新的问题,阿里江说,务工需求最大的是纱厂女工,由于女性不愿意出远门,如果哪一家被指定派人外出务工而不愿意去,会被勒令收回土地。问他们怎么看待汉人,阿里江说打架的话只抓维族不抓汉族。艾尔肯沉默了一会儿,双手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说:我们就像小树,他们拧我们,不让我们长大。

果然在路上就碰到一个阿里江在乌鲁木齐认识的人,那人起初有点冷淡地看看我,他们聊了几句,对我热情了起来,后来我知道他叫马佳,父亲是回族母亲是维族。往前走几步,原来马佳还带着妻子以及一岁多的孩子。那小孩儿黑黑的,长得很漂亮,我一边逗他玩儿,一边问马佳的情况。他到河北投奔妻舅,从伊犁刚到乌鲁木齐就遇上骚乱,不敢久留,昨天到的北京,今天早晨旅馆检查,不许他们住了,现在正发愁。马佳希望把行李寄存到我家,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四个包,有个似乎是马佳弟弟的人跟我一起打车回家,还交待我要把包里洗过的衣服晾一晾。

下午,我思忖聚礼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又到牛街去找他们。清真寺附近拉起了警戒线,有三四辆警车在巡逻,看到卖馕的小贩就用扩音器吆喝离开。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没找到艾尔肯和阿里江。我想他们获得帮助的可能性不大,碰到的大多数是象马佳这样需要帮助的人。果然,回来的路上遇到艾尔肯,他说阿里江跟朋友借了50块钱,到天津投奔舅舅了。他俩大概不会说舅舅这个词儿,阿里江说过他妈妈的兄弟在天津,但好像只是个小店,不需要那么多人手。艾尔肯还没有吃饭,我拉他先去解决肚子问题,他突然眼圈红了,说,把你的钱都花光了。昨天我第一次和他说话,他说“没有钱了”的时候眼睛望着另一边的窗口,接过钱的时候也不看我。也许因为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超乎寻常的睫毛,我根本没有看出他落魄到连感谢也无力表达的程度。现在大概好一点了。

既然打工无望,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家。昨晚优优自告奋勇要给两人买车票,但有个央视的朋友告诉我,他采访民政局时得到一个信息:收容救助站可以领取免费的返乡车票,只要提供身份证,查明确属贫困、没有犯罪记录即可。我谢过优优的好意,决定带他们试一试,了解这个程序,以后出门也方便些。打电话到宣武救助站,接电话的人说:从来没有免费领车票这一说,你想得太好了。看来是个幽默。在附近的售票处打听,去往乌鲁木齐的车一律没有票。艾尔肯说在西安有个朋友可以投奔,但几天内到西安的都只有站票,于是又给优优打电话,他可以想办法。

晚上优优来,我又叫上了喜欢见名人的破破。他们都很喜欢艾尔肯,跟他聊了很久。也许听到的不幸太多,优优转而问他,你一生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艾尔肯的回答让我们哄堂大笑:结婚的那一天。其实他的婚姻只维系了半年多,他的妻子是“爸爸的弟弟的(女儿)”,问及离婚的原因,他嗫嚅着说:穷的事情嘛,没法说。优优转而聊自己的专业,艾尔肯好像会弹冬不拉,可惜没有条件表演。

破破按时回家,临走前给艾尔肯一些钱,从昨天开始,破破给我的好感已经颠扑不破了。我和优优通过网络相识已久也有很多共同的朋友,但还是第一次见面,这次两个夜猫子有机会秉烛夜谈。艾尔肯做礼拜的时候,优优在旁边看得出神,感叹诵经真好听。他说生活没有给艾尔肯任何希望,但信仰给他希望。那个幷不虔诚的阿里江,却对宗教自由不能贯彻颇有微词,他抱怨当地成年人之间如果劝告进入清真寺的话,会被劳教。不久前有一个在吐鲁番任副县长的朋友来北京,谈起自己分管宗教事务却受限于公职人员不许进清真寺的规定,难以开展工作。有人认为新疆的社会矛盾体现为宗教与世俗的张力,其实很多时候是政策张力,不合理的政策即使大部分人已经习惯,迟早也会出问题,象阿里江这样虽然不是虔诚的穆斯林,但如果流浪过程中遇到一些人煽动,难免也会加入地下宗教组织,成为“宗教分裂势力”的一分子。

7月11号第三天

既然决定了去西安,优优那边的车票也已经有着落,我心放下了就可以睡个懒觉。早上醒来的时候,艾尔肯已经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因为不识字,百无聊赖地在玩哑铃。看我醒来,他说自己弟弟最喜欢这个。我说这玩意儿不能送给你,太沉,另外一个倒是可以,你猜猜那是干什么的?他搬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我套上手腕弯了两下,他才看明白是个腕力器,吃吃吃笑得像个小孩儿。

想到他要走了,我有点惆怅。昨天只顾为他找出路,没仔细问问到西安怎么安排,想来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安排。帮他收拾行李,主要是衣服,从破烂的背包里挪到我给他的旅行箱。他说这个箱子很好看,我心里嘀咕那是POLO,两千块呢。昨天说起他家里没有电视,我脱口而出我也没有,后来很惭愧,象我和优优这种不看电视的清高,和南疆看不起电视的窘困,是完全不能相提幷论的。艾尔肯说家里没有水管(自来水),喝水到附近的河里取,那条河有十米宽,水很清。想来也是十分艰难,艾尔肯在做礼拜前洗小净,还有帮我清洗厨房的时候,都反复调整水龙头,形成最细的水流才用。

巴楚县2003年发生过地震,造成一人死亡,这后来成为当地政府拆除唯一现存的见证过丝绸之路的喀什老城来发展房地产的理由。地震中艾尔肯家的房屋倒塌但没有人伤亡,政府补贴到户2000元。南疆的住房由没有煅烧过的生砖所建,盖房子是真正的家务活,艾尔肯估算建造一座普通住宅要打7000块砖,门窗需要购买,共需5000元人民币。结婚要花费8000到15000人民币。我问艾尔肯什么时候能够挣到盖房娶媳妇的钱,他很有豪情地说,打算回家养羊。

艾尔肯给亲友打电话报平安,掏出一个反复弯折字迹模糊的硬纸板,我让他誊抄到一个小本子上,他小学没毕业,维语写得也很差,我看出这是阿拉伯字母,告诉他我会念但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说爸爸妈妈学的是另外一种维语,似乎还有点骄傲。六二年政府改造维文,用拼音字母代替传统维文字母,书写顺序从右向左改成从左向右,此前识字的人就变成了文盲,艾尔肯爸妈那时候学的是新维文,二十年后又下令改回老维文,他爸妈这一代又成了文盲,再加上生活所困,他们既难以供养又不能指导下一代读书,继续制造艾尔肯这样的文盲,不知会到哪一代才结束。

下午,有一个兰州来的王老兄约了吃饭,也很想见见艾尔肯。出门之前我想起今天是信用卡还款日,上网操作了几下,艾尔肯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这些现代的玩意儿他显然不明就里。我突然想起黄仁宇在《郝逊河畔谈中国历史》中提到,美国人觉得自己在全球都是公平交易,不理解为什么被敌视,黄仁宇认为以美国对发达资本主义的熟悉,向穷国释放最嗜利的商人,无疑是巨人和侏儒的决斗,奖品则是该国的自然资源。王老兄显然不同于新疆土著,生意做得很发达。他欣赏艾尔肯的虔诚信仰,鼓励他还要相信党的政策,多学习知识改变命运,也很慷慨地资助。艾尔肯的眼圈又红了,无声无息。他来北京的时候身上只有150块钱,从火车站步行到天安门,然后打车到牛街花了30多,被多宰一倍,剩下的吃饭几天就花完了,虽然一贯穷困,但这几天在居大不易的京城,应该是最感到钱的金贵。王老兄想在北京开家规模很大的餐厅,正在找地方,我突然想起来,有个朋友曾经在一家很有口碑的新疆餐厅工作,没准可以试试,打电话过去说了一下,让艾尔肯自己跟对方交流,虽然听不懂维语,但看得出他面有喜色,拿过电话,果然对方说正在招人,过来试试吧!

我们按捺不住心情激动,打车直奔该地。餐厅的经理是个汉语说得非常棒的维族小伙,我知道他还会英语。我那位朋友以前也是这里的经理,他从新疆刚到北京的时候只会说维语和不太熟练的汉语,呆过几年之后,不仅普通话已经很熟练,还学会了英语和阿拉伯语,现在在一家使馆工作。现任经理非常就事论事,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怀疑地打量我们幷问了一些问题,艾尔肯回答的时候表现腼腆,侧着脸,下巴搭在锁骨上。我帮腔说,他是个很勤快的小伙子,经理不置可否地说我们这里的都很勤快,然后跟老板打了个电话,结果令人喜出望外:这人今天就可以留下了,底薪一千,岗位待定,要求提供身份证,到派出所报道一下,服从严格管理集体住宿。这时候餐厅经理才露出微笑,对我和王老兄说:谢谢你们。

相对于不错的收入,“严格管理集体住宿”对一个完全外在于潜规则社会的人才是真正的福音。对一个老实巴交一心想卖力气挣钱的农民,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艾尔肯高兴得咧着嘴一直笑,我和他拥抱告别,说很快把行李拿来,随王老兄喜气洋洋地走了。打电话给几个关心此事的朋友并嘱优优把票退掉,都别提多高兴。

最后一件事,马佳的行李还在我家,今早他和我联系,说昨晚睡了一夜草地,大人还能将就,小孩子受不了。我的蜗居虽然住得下一家人,但就容不下我了。思来想去,打定主意到朋友家借宿,马佳已经买到13号去石家庄的车票,最多在我这儿住两晚。晚上接到电话,下楼去远远看见马佳和他弟弟,才一招手,他们就飞奔过来。维族人真是性格奔放,都成年人了,在矜持的城市人中间这么跑,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是骚乱地区来的吗?所幸四下无人,我带他们上楼的时候又听到一个圆满的消息,他们联系好了住在郊区的一个朋友家。到了睡个好觉的时候了。

7月12号第四天

昨夜为了安眠关掉手机,下午在我开始写“流浪汉的三天”时才收到一条短信,使本文变成了“流浪汉的四天”。是王老兄的短信转告我:艾尔肯不见了!

打电话到餐厅,完全是不耐烦的情绪。艾尔肯早上六点去上班,店里值班的人说九点才允许进入,他离开后就再没消息。我以自己对艾尔肯的三天观察,肯定他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至少不是一个恐怖分子。餐厅经理推心置腹地说:你和我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你看得到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心。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迷路了,而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关机,果真如此倒是丢不了,但是要先去安抚餐厅那边。为方便找人,骑自行车赶过去,见到经理后尽力解释,承诺一定把人带回来让他们问清楚,真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麻烦他们。得到首肯,开始在附近转悠。有个朋友小枫对此地非常熟悉,她碰巧就在附近,指点我去问这个大院子的保安,保安又指点我们去看中心监控,这是个好办法。向警卫详细说明了情况,但是监控录像属于保密范畴,专业人士才能看,我们必须等待。

和小枫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同乡和我的好友纳赛尔,一位巴勒斯坦留学生,我正在雨地儿里祥林嫂般的向他们描述这个事件,手机响起来,一听是艾尔肯,劈头盖脑地骂了他一通,他解释说,早上给家里打电话,爸妈年迈干不了农活,想让他回家。我不听,先过来再说,不出所料他在牛街附近的商店打电话,我没好气地命令他把电话给旁边的人,他不情愿也没办法,这几天我已经对他建立了权威。我请商店老板帮这个人打一辆出租车,幷告诉司机地点。挂了电话稍微喘了口气,又向几位关心的朋友报平安,然后大家开始研究怎么劝服他的问题,甚至要利用纳赛尔的相貌和身份来吓唬他。等了半响,觉得不太踏实,又给刚才接到的号码去了一个电话,商店老板说哪儿有打车,那个人转身就走了。

小枫、纳赛尔建议我再去牛街找艾尔肯,他们在此等待,如果艾尔肯到这里就给我打电话。事已至此,看来多半是丢不了。我和小枫、纳赛尔久违,干脆小坐一会儿再说。闲谈中得知,原来小枫和这个餐厅老板是朋友,这个后台可比我的间接关系硬多了。我问纳赛尔有没有看过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他似乎只记得一只猴子,我跟他讲,这里头博大精深,猴子那么厉害,为什么许多妖魔鬼怪都打来打去打不死,白骨精却一棍子打死了?因为那些妖怪起先都是天宫的宠物,白骨精却没有后台。所以,我看到餐厅经理走过来,立刻拉着小枫说,瞧,她是我的朋友。

又骑行十几公里返回,牛街清真寺里没看到人,附近转了转,还是在小花园找到了艾尔肯。他躺在一条长凳上睡得正香。我拍他起来,却不敢出口骂了,和颜悦色聊了聊,晓之以理晓之以利,在这儿打工多好啊,是吧。他又说了一些新情况,原来家里发生了旱灾,那条河干了,饮用水都没有,田里需要更多水,打水要走很远,家里劳力不够。我说那就把打工收入寄回去一部分,雇人帮忙打水。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说服工作比我想象得简单许多。我打电话到他家,企图帮他说服家里人,没想到艾尔肯这种汉语水平居然是他们家最好的,那边换了两个人听不懂就给挂了。再打过去让他自己说,我有些不放心,不过还是说服了。听口气,他根本就没向家里说清楚,现在不是在沈阳,是在伟大的法治首都北京。最后家里交待,要努力工作。就这种糊涂蛋,我也就不谴责他不会办事了,“办事”本来就不是他的生活内容,只要求他,以后无论怎么想,先要给我打电话,然后指着MSN上优优的头像说,这哥们儿今天急得去昌平翻砂场找你去了。艾尔肯虽然不知道翻砂场是什么意思的,但是这一招似乎有效,他以后会多个心眼吧。但愿。

早上给我打电话不通以后,艾尔肯就步行了十几公里才走到牛街,累的够呛,做完礼拜就沉沉睡去了。刚才他又起来做晨礼,问我说,大哥,你不困吗?我指着电脑:把你的事儿写写,在网上发表。看他不明白网是什么意思,我又说,你上报纸上电视了。他咧开嘴呵呵笑了,笑了又说,有什么用处?我不知道。大家以后多去正宗的新疆餐厅吃吃饭,应该容易的吧。

Categories
Once in Canada

新窝

住进来两周了,算是收拾妥当。上周末在宜家买了落地灯和书桌,总共不到60刀,都是极其简约的设计,回来吭哧吭哧组装了半天。托室友的福,半年来第一次有床睡,以及那个夸张的不搭调的大皮椅。

发件人 Days in Vancouver

接下来,是住楼下的邻居,其实是我房间地板和楼下天花板之间的夹层。估计有大鸟两只,小鸟两只,鸟爸鸟妈每天捉虫回来喂鸟儿子,很是勤劳,运气好的时候1分钟就能一趟来回。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在空中非常灵活,并且没见它们落在除了窝以外的地方,一旦出动就一直保持飞行状态。鸟妈似乎比较害羞,看我趴在窗口偷拍就在附近盘旋不回来。怕打扰它们的出入,于是只拍了几天,最近不再蹲点了。三天前,窝里的小鸟终于探出头来,灰色的绒毛,歪着脑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当时光线不好,开了闪光灯,希望没有闪坏它的眼睛……

日落。每天的日落都很不同。而方圆十里内又只有我们这几栋高层,可以看到很开阔的一片天。远处要到Metrotown或者温哥华市区才有高楼了。张岩同学的比喻还真是准确,skytrain就像在公园的树林里穿梭的小火车。

Categories
菲先生

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zz)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前校长 朱清时 院士

二十世纪是人类历史上一个有趣的时期,这个时期的人类一面尽情地享受着自然科学创造的巨大物质财富:核能、镭射、电子技术等等,一面却不了解甚至不接受它的一些基本观念。其实这些观念有大量严谨的科学根据,不过真正懂得它们的人太少,因此没有被人们重视和接受。

下面这则消息就说明了这种状况:
(中新网)北京8月19日消息:霍金在昨天的科普报告过程中只赢得了两三次掌声,全场几乎没有会心的笑——他的理论太玄奥,以至于大多数来自北大、清华的学子都说没太听懂。据北京晨报报道,昨天下午,北京国际会议中心排起数百米的长队。门口有人私下兜售门票——最少500元一张。询问退票的人也不少,大家都期待着一睹霍金风采。但两个小时的公众科普报告尚未结束,已有人提前退场——实在听不懂。

霍金这次讲的《宇宙的起源》,其基础是当代自然科学的最新成就——弦论。真正懂得这个理论的人,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敬畏、惊讶和震撼感。本文尝试用大家听得懂的语言,大致解说一下弦论的主要概念,以期让读者体会些许的敬畏和震撼,并一窥宇宙的奥秘。

我们从当代著名的哲学家施太格缪勒(Wolfgang Stegmuller)在《当代哲学主流》一书中写的一段名言开始。他写道:“未来世代的人们有一天会问:二十世纪的失误是什么呢?对这个问题他们会回答说:在二十世纪,一方面唯物主义哲学(它把物质说成是唯一真正的实在)不仅在世界上许多国家成为现行官方世界观的组成部分,而且即使在西方哲学中,譬如在所谓身心讨论的范围内,也常常处于支配地位。但是另一方面,恰恰是这个物质概念始终是使这个世纪的科学感到最困难、最难解决和最难理解的概念。”这就是说,一方面以“唯物主义”为标记的哲学广为流行,而另一方面“物质”究竟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施太格缪勒正是在这里看到了“二十世纪的失误”。

你可能会问,究竟什么是物质?它为什么是科学感到最困难、最难解决和最难理解的概念?

早在古希腊时代,原子论者就猜想,物质是构成宇宙的永恒的砖块,万物从它所出,最后又复归于它,它不生不灭,不增不减,是世界过程绝对同一的起点和终点。物质作为普通的、不变的东西,必然是绝对的实体和基质。实体者,“实实在在”的客体之谓也。物质及其性质必须独立于人类的意识而存在,是客观的实体。

后来,以牛顿力学为基础的经典物理学,继承了上述古代原子论的观点,把物质归结为具有某些绝对不变属性的质点的集合。质点概念本来是对作整体运动的固体的一种抽象,但它在液体、气体乃至热现象中的应用也获得了成功。对于所有这些能够具有机械运动的物质形态,物理学称之为实物。在当时的自然哲学中,又称之为实体。把物质归结为物体,进而把物质看成实体,这同质量在牛顿力学中的特殊地位和作用有关。牛顿之所以把质量定义为“物质多少”的量度,就是因为在任何机械运动过程中,乃至在化学反应中,质量始终如一。质量被理所当然地看成是物质本身所绝对固有的,被看成物质不灭或实体不变原理的具体表现。

以牛顿力学为代表的经典物理学在十九世纪末所取得的巨大成功,使得认为物质是绝对实体的唯物主义成了在二十世纪处于支配地位的哲学,正如前面引用的施太格缪勒的名言所讲到的。

然而,二十世纪爱因斯坦发明的相对论开始揭示出了物质的实体观的谬误。首先,相对论证明质量与速度有关,同一个物体,相对于不同的参考系,其质量就有不同的值。
想像一个在推一辆没有任何阻力的小板车,只要持续推它,速度就会越来越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质量也越来越大,起初像车上堆满了木柴,然后好像是装着钢铁,最后好像是装着一个地球……当小板车达到光速时,整个宇宙好像都装在了它上面——它的质量达到无穷大。这时,无论施加多大力,它也不能运动得再快一些。

当物体运动接近光速时,不断地对物体施加能量,可物体速度的增加越来越难,那施加的能量去哪儿了呢?其实能量并没有消失,而是转化为了质量。爱因斯坦在说明物体的质量与能量之间的相互转化关系时,提出了著名的质能方程: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不久后科学家们发现了核裂变和链式反应,把部分质量变成巨大能量释放出来。现在知道原子弹的人,都相信质量可以转化成能量。

既然质量不再是不变的属性,那种认为质量是物质多少的量度的概念就失去了意义。既然物质与能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能量并非“实体”,物质也就不能再被看作是实体。

与此同时,科学家对物质结构的认识也迅速深入发展。在二十世纪30年代以前,经典物理学一直认为:物质是由分子构成的,分子是由原子构成的。原子是组成物质的最小“砖块”。1932年,科学家经过研究证实:原子是由电子、中子和质子组成的。以后,科学家们把比原子核次一级的小粒子,如质子、中子等看作是物质微观结构的第三个层次,统称为基本粒子。1964年,美国物理学家马雷·盖尔曼大胆地提出新理论:质子和中子并非是最基本的颗粒,它们是由一种更微小的东西——夸克构成的。为了寻找夸克,全世界优秀的物理学家奋斗了20年,虽然一些实验现象证实了夸克的存在,然而单个的夸克至今未找到,人们始终不识庐山真面目。对此,粒子学家们的解释是:夸克是极不稳定的、寿命极短的粒子,它只能在束缚态内稳定存在,而不能单个存在。

不仅如此,迄今人民所知道的300多种基本粒子中,除少数寿命特别长的稳定粒子(如光子、中微子、电子和质子)外,其他都是瞬息即逝的,也就是说,它们往往在诞生的瞬间就已夭折。例如,通过弱相互作用衰变的粒子有20余种。其中,π±介子的寿命大致为2.6×10-8秒,即π±介子经过一亿分之一秒就衰变成了其他粒子。通过电磁相互作用衰变的粒子共两种,它们的寿命就要短得多了。π°介子的寿命是0.84×10-16秒,η介子的寿命是3×10-19秒。比起π±介子来,它们的寿命竟分别要短8~11个数量级。寿命最短的,则要算通过强相互作用衰变的“共振态粒子”(如△粒子、∑粒子等)。它们的伙伴特别多,占基本粒子家族成员的一半以上,共200多种。它们的寿命之短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以至于人们很难用确切的形容词来描述它们的衰变过程;粒子物理学家即使利用最优的实验手段也已无法直接测量它们,而只能用间接的方法推算出它们的寿命。它们只能生活一千万亿亿分之一秒左右,即寿命大致是10-28秒。

为什么绝大多数基本粒子都如此短命?如何理解我们的物质世界就是建立在这些瞬息即逝的“砖块”上?

在二十世纪的后期,物理学的一个前沿领域——弦论的发展又使我们对物质的看法更进了一步。

什么是弦论呢?爱因斯坦在后半生中,一直在寻找统一场论,即一个能在单独的包罗万象的数学框架下描写自然界所有力的理论。他渴望以前人从未成功达到过的清晰来揭示宇宙活动的奥秘,由此而展示的自然界的动人美丽和优雅。爱因斯坦未能实现他的梦,因为当时人们还不知道自然界的许多基本特征。但在他去世以后的半个世纪中,人们已构筑起越来越完整的有关自然界的理论。如今,相当一部分物理学家相信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框架,有可能把这些知识缝合成一个无缝的整体—— 一个单一的理论,一个能描述一切现象的理论,这就是弦论。它正在实现当年爱因斯坦满怀热情追求的统一理论的理想。

弦论可以用来描述引力和所有基本粒子。它的一个基本观点就是自然界的基本单元,如电子、光子、中微子和夸克等等,看起来像粒子,实际上都是很小很小的一维的弦的不同振动模式。正如小提琴上的弦,弦理论中的宇宙弦(我们把弦论中的弦称作宇宙弦,以免与普通的弦混淆)可以作某些模式的振动。每种振动模式都对应有特殊的共振频率和波长。小提琴弦的一个共振频率对应于一个音阶,而宇宙弦的不同频率的振动对应于不同的质量和能量。所有的基本粒子,如电子、光子、中微子和夸克等等,都是宇宙弦的不同振动模式或振动激发态。每条宇宙弦的典型尺度约为长度的基本单位,即普朗克长度(10-33厘米)。简言之,如果把宇宙看作是由宇宙弦组成的大海,那末基本粒子就像是水中的泡沫,它们不断在产生,也不断在湮灭。我们现实的物质世界,其实是宇宙弦演奏的一曲壮丽的交响乐!

有人会说,把物质世界看是宇宙弦演奏的一曲交响乐,不正是与物质的对立面——意识有些相同了吗?是的。按照当前流行的观点,意识是完全基于物质基础(我们的脑)而存在,但意识不是一种具体的物质实在,因为没有人在进行脑科手术时在颅骨内发现过任何有形的“意识”的存在。我们都知道贝多芬的交响乐,可以用一套乐器把它们演奏出来。但这套乐器本身并不是交响乐。意识是大脑演奏的交响乐。这个图像为理解“心物一元”,即意识和物质的统一,开辟了新途径。

有人还可能说,无论宇宙弦多小,无论人们能否观察到它们,宇宙弦总归是客观实在,它们是组成物质世界的基本单元,因此物质世界也应该是客观实在。此话不准确。组成物质世界的基本单元是宇宙弦的各种可能的振动态,而不是宇宙弦自身,就像组成交响乐的基本单元是乐器上发出的每一个音符,而不是乐器自身一样。

在弦论之前,物质的实在性体现在组成客观世界的砖块是上百种原子,这些原子都是由质子、中子和电子等基本粒子组成。这些基本粒子都被当作是物质实体,都是组成物质世界的“超级砖块”,因而可以把物质世界看作是物质实体。在弦论之中,情况发生了根本变化。过去认为是组成客观世界的砖块的基本粒子,现在都是宇宙弦上的各种“音符”。多种多样的物质世界,真的成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金刚经》)”物理学到此已进入了“自性本空 ”的境界!

有人会想,天啊!物质都不是客观实在了,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实在的吗?回答是,有的。事物之间的关系就是实在的。我们根据二十世纪自然科学的进展,可以用关系实在来取代绝对的物质实体,即主张事物不是孤立的、由固有质构成的实体,而是多种潜在因素缘起、显现的结果。每一存有者都以他物为根据,是一系列潜在因素结合生成的。“现象、实在和存有被限定在一组本质上不可分离的关系结构中”。

哲学家们在论述“关系实在”时使用的哲学辞汇对你可能生涩难懂,我们还是用例子来解说。

我们看见一束红光,这是一个事件,是一个“果”。这个果是由多种因缘聚合而产生的。首先是光的波长值,这是“第一性质”,这类性质还有如物体的广延性等,是物体自身内在所固有,它既不依赖于观察者,也不依赖它物,也就是说,它是无对而自行确立的。我们把这些第一性质又称为“因”。其次,我们还需要具备一些其他条件,如眼睛正好睁开,没有色盲,往正确方向看,以及眼与光源之间无障凝物,等等。我们把这些条件称为“关系参量”,又称为“缘”。这些因缘聚合产生了红光这个果。“红色”这类颜色性质是“第二类性质”,其存在至少部分地依赖于观察者。“关系实在论”就是说,关系参量是不可消除的,没有它们,就不会有 “看见红光”这个果,因而是实在的。

再举一个更清楚的例子。要得到一颗苹果树,首先要有一粒苹果的种子,这是“因”。但是单靠这粒种子也不会长成一棵苹果树,比如把种子放在仓库里,无论放多久也不会长出树来,所以单有因是结不出果的。一定要将种子放在土壤中,并且要有适当的水分、阳光、温度、肥料等等的配合,种子才会发芽长大,最后长成一棵苹果树,结出苹果来。这里的土壤、水分、阳光、温度、肥料等等,就是“缘”。所以“因”一定要配合适当的“缘”,在因缘和合之下,才能生出果来。

缘是许多的配合条件。缘有好缘,也有不好的(“恶”)缘。因此即使是同样的种子,结出的果也就很不相同了。比如,把种子放进贫瘠的泥土里,或者施肥不够,苹果树必然长得不大,结出的苹果也不会好吃。假如把种子放在肥沃的土壤中,加上细心照料,结出的果实就会香甜好吃。由此可见,同样的因遇到不同的缘,结出的果便会很不相同。同时,由于缘是由很多条件配合而成的,所以缘会不停地变化着。既然缘会影响果,而缘又在那么多条件配合下产生作用,假如某个条件改变了,甚至消失了,那么果便可能不再存在。在苹果的例子中,如果天旱缺水,苹果树便会因之枯萎。所以当因缘散尽之时,果就会灭。换句话说:“因缘和合而生,因缘散尽而灭。”

有的读者可能已经发现,以上这些关于苹果的文字,是转述潘宗光《佛教与人生》〔5〕一书有关缘起法内容。所谓“关系”者,“缘”也,“关系实在论”其实与佛学缘起说的基本思想一致。

总之,在二十一世纪开始的时候,以弦论为代表的物理学真正步入缘起性空的禅境了。回头再看一下本文起头的那则消息,不难明白为何人们难以听懂霍金的那么生动的报告,原因就是物质是实体的观念在人们的心中太执着了!

佛学认为物质世界的本质就是缘起性空。藏识海(又名如来海)是宇宙的本体。物质世界的万事万物都是风缘引起的海上波涛,换言之,物质世界就是风缘吹奏宇宙本体产生的交响乐。

《入楞伽经》云:“譬如巨海浪。斯由猛风起。洪流鼓冥壑。无有断绝时。藏识海常住。境界风所动。种种诸识浪。腾跃而转生。”

这句偈语说:譬如一个大海,风平浪静,澄然湛寂,当阵阵烈风吹来时,使平静的大海,生起重重无尽的浪波,从此便如万壑怒号,天地晦冥,再没有停息澄清的时候了。宇宙的本体——藏识海(如来海)本是澄然湛寂,随缘常住而不变的。因内外境风的吹荡,便使寂然清净的本体,随变为浪潮起伏,跟着生起前面七识的种种作用。由此波浪互相撞击,奔腾澎湃,便转生一切境界,而无有止境了。

“青赤种种色。珂乳及石蜜。淡味众华果。日月与光明。

非异非不异。海水起波浪。七识亦如是。心俱和合生。”

这句偈语说:须知世间种种色相,乃至如地下的矿物,林中的植物,与天上的日月光华等等,追溯根源,也都是由如来藏识一体的变相。这些物体和藏识,在本质上并非相异,可是当它们形成为万物之后,却不能说与心识的作用是无异的了。譬如海水既然转变成为波浪,波浪的形式与作用,和整个的海水便不同了;可是波浪的根本,还是由海水所转变而来的。由物的方面来说,万类的分齐差别(分化和归类)也都是从此一体所化生。由心的方面来说,七种识的分别作用,也都是由如来藏识所转生。又因心与物的和合,发生世间种种事情,于是本来澄清的识海,便永无宁日了。(按:青赤等种种物色,是指眼根色尘的对象。珂珮是指耳根声尘的对象。乳及石蜜,是指鼻根香尘的对象。淡味众华果,是指舌根味尘的对象。日月与光明,是指身根触尘的对象。)。

这里海水与波浪的关系,正是弦与音乐的关系。它们也正是物质世界与宇宙本体的关系。当我弄懂了这个道理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敬畏和震撼。读到这里,你可能感到:“科学家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佛学大师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Categories
珀先生 菲先生

Religulous – by Bill Maher

这是一部访谈录,由Bill Maher制作,下载链接在此。感谢牛的推荐。

标题就够火药味的了,内容更是劲爆,当然,是对美国这样需要把手按在圣经上做总统宣誓的国家而言。而且全片贯穿着各式各样的黑色幽默,包括语言和剪辑手法。比如38:17处那个Senate失败的自嘲,我反复看了10遍才舍得继续播放。如果对这个话题并不抗拒,真的是值得一看(以及二看,三看……)的好片。

Bill Maher的问题是,为什么人需要有宗教信仰。然后对可能的答案逐一证伪。最后,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推论:宗教可能就是导致世界末日的原因。

The irony of religion is that, because of its power to divert man to destructive courses, the world could actually come to an end.

宗教间的仇视,宗教对”Faith”的过度崇尚和对理性的扼杀,加上足够炸翻地球无数次的核武器,也许那就是人类的末日。

Religion is dangerous because it allows human beings who don’t have all the answers to think that they do.
Most people would think it’s wonderful when someone says, “I’m willing, Lord. I’ll do whatever You want me to do.” Except that since there are no gods actually talking to us, that void is filled in by people with their own corruptions,
The only appropriate attitude for man to have about the big questions
is not the arrogant certitude that is the hallmark of religion, but doubt. Doubt is humble, and that’s what man needs to be, considering that human history is just a litany of getting shit dead wrong.

Religion is dangerous because it allows human beings who don’t have all the answers to think that they do.

Most people would think it’s wonderful when someone says, “I’m willing, Lord. I’ll do whatever You want me to do.” Except that since there are no gods actually talking to us, that void is filled in by people with their own corruptions,

最后,试图说服人们以质疑精神取代宗教中的盲从。

The only appropriate attitude for man to have about the big questions, is not the arrogant certitude that is the hallmark of religion, but doubt. Doubt is humble, and that’s what man needs to be, considering that human history is just a litany of getting shit dead wrong.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存在很多人由于质疑太多以至于需要一些盲从来缓解头痛。那么,又要如何限定这个”big question”?  搬出老祖宗的中庸之道吧,信仰终归是自由,莫走极端,拿捏好分寸。用胡core的话说,就是不折腾,要和谐。

ps. 最近伊朗真是很不和谐,Youtube也很不要脸的在页面顶端打出”Breaking news: For the latest videos from Iran, visit youtube.com/citizentube”,煽风点火唯恐他国不乱。可是美帝国主义的民主自由幌子真是好使,身边的伊朗同学们随着大旗都要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了。

Categories
Once in Canada Tech

2眼

刚刚搞定了对reacTIVision的改造,实现了两个PS3 eye同时采集图像,分辨率翻倍~用现在的代码理论上还可以扩充到4个摄像头,只要USB总线不堵塞,CPU不烧掉。现在两个头就已经把macbook pro 2.4G的CPU跑满了,其中一个头的FPS还掉到了30以下。明天开始看看能不能做点优化。

还算高效,只花了6天。之间也走了不少弯路,比如尝试用UDP进行摄像头驱动和reacTIVision的通信,结果延迟严重,貌似还丢包。接下来就等老板出差回来批钱开工。

心情大好啊,可是天都黑了,没地方庆祝,郁闷。

Categories
珀先生

伊朗大选

原来和我八杆子打不着的一件事,放在新浪首页上估计也不会点击展开阅读,现在却因为一帮伊朗同学的存在而变得不同。Facebook上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大量的波斯文的更新,夹杂着Where is my vote的抗议。

其实从63%对34%的结果来看,内贾德的当选已经较大幅度地超过了法定的半数票,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怀疑提前关闭投票点这样的伎俩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结果,毕竟这次的投票率已经超过了80%。许多分析也倾向于对结果表示认同,因为内贾德的支持者主要在农村,而城市知识分子才支持穆萨维。不知道身为知识分子的我的伊朗同学们,是不是考虑到了他们的对手也同样人数众多?选举毕竟是选举,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如意。作为一个面临内忧外患的国家,用动荡和冲突去抗争他们想要的结果,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咱们虽然没有这样的困扰,但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